碗:从肉体到尊严的失落
刘思远

路航的《碗》系列给人的第一印象是冷峻的绝望感,逼仄的空间中,赤裸的人体蜷曲着、匍匐着,在接近或远离一只空碗。这里,空碗成为中心意象,它的存在显得孤立而深刻,而这些全部背对着观众的身体,没有一张清晰的面目,赤裸的身体呈现出一种原始的、兽性的,甚或鬼魅般的状态。
这组令人惊心的作品,更像是一幕幕无声的剧目,那些没有面目的扭曲的人体,尽管失去了语言,但他们的身体姿态与空碗所构成的空间关系,让观者的情绪在这沉默的阴影中,迸发出绝望与悲怆之感。面部的消失正代表了个体身份的消失,而眼睛的消失似乎提出了一个问题,我们真的有“眼睛”吗?
对于艺术家而言,形象带来了身份的不确定性,将形象置于时间的无限之中。这些形象构成的场景可以跨越过去、现在和未来,或被反复呈现。随着他对形象认知与表现的发展,出现了预示反理性的 Acéphale(无头的形象,象征着拒绝权威和中心化领导)形象。以至于在斯宾格勒的历史循环观中,我们真的如自己想象的那般理性吗?真的那么有头脑吗?还是像只有四肢的草履虫,在时间的长河中盲目摆动?这在某种程度上也呼应了乔治·巴塔耶(Georges Bataille)的观点。
从时间线来看,《碗》系列作品几乎贯穿了路航2023年的创作,它的主题、符号和由此而延展铺陈开的表达,让人感受到其创作主题与思想阶段性的转变。它将艺术家从过去关于历史、集体与个人的叙事中,带入到一个更为本能的存在主义思考。透过这组作品,似乎有一种无形的力量,将我们从层层虚饰的世界里抽离,进入一个内心的荒原。
这荒原是艺术家本人的,还是我们内心的?
碗:从肉体到尊严的失落
《碗》系列的核心符号是碗,这一普通的日常物品在路航的画布上被赋予了巨大的象征意义。在这些画面中,碗仿佛是一个冷漠的存在,它既不是传统意义上的“食器”,也不是象征“丰盛”的标志。它空虚、冷寂,散发着一种极端简化的象征力量。
作为画面中的唯一物品,碗的存在让空间充满了张力。艺术家用碗打破了空白,让人不得不去思考它在整个场景中的作用。这些赤裸的身体,在空间中失去了其它可供依靠的参照,仿佛只能依附于碗作为唯一的中心,作为仅存的目的物。
作为一个象征物,碗的空无和承载本质上具有双重性:一方面,它是用来盛装物质的容器,象征着生命中物质需求的满足;另一方面,它的空虚又预示着对精神层面的无限渴望和追寻。在每一幅作品中,碗都未被完全填满,且从比例上看,碗往往是大的,而人物却是相对缩小的、扭曲的,这种尺寸上的对比与碗的空洞性,似乎也昭示着生存中永远也无法填补的空虚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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碗:从肉体到尊严的失落
《碗》系列的核心符号是碗,这一普通的日常物品在路航的画布上被赋予了巨大的象征意义。在这些画面中,碗仿佛是一个冷漠的存在,它既不是传统意义上的“食器”,也不是象征“丰盛”的标志。它空虚、冷寂,散发着一种极端简化的象征力量。
作为画面中的唯一物品,碗的存在让空间充满了张力。艺术家用碗打破了空白,让人不得不去思考它在整个场景中的作用。这些赤裸的身体,在空间中失去了其它可供依靠的参照,仿佛只能依附于碗作为唯一的中心,作为仅存的目的物。
作为一个象征物,碗的空无和承载本质上具有双重性:一方面,它是用来盛装物质的容器,象征着生命中物质需求的满足;另一方面,它的空虚又预示着对精神层面的无限渴望和追寻。在每一幅作品中,碗都未被完全填满,且从比例上看,碗往往是大的,而人物却是相对缩小的、扭曲的,这种尺寸上的对比与碗的空洞性,似乎也昭示着生存中永远也无法填补的空虚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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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碗》系列中的空间处理是另一个值得深入探讨的维度。作品中的人物、碗和空间并不是简单的三维关系,而是通过巧妙的布局让观者感受到一种难以名状的压抑感与孤独感。碗被放置在空旷而无特征的空间中,而人物则匍匐在画面中,仿佛他们与周围的世界是分离的,整个画面充满了隔阂与疏离的气氛。
这种空旷的空间是现代社会中人类的孤立状态的象征。人物和碗虽然都存在于同一画面中,但他们被一道无形的屏障隔开。身体与碗的距离和姿态,构成了人与物的空间关系,这距离不仅在测量空间,更在测量存在的意义。作为符号的“碗”,在此也成为了一种“镜像”,映照出人面对生存本能与物质时的复杂情感与极其强烈的匮乏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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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碗》系列的创作中,路航的风格转向显得深刻而内敛,这种变化表现为形式上的极简处理,更体现在思想的转折上。他早期的创作受马库斯·吕贝尔茨和弗朗西斯·培根的影响颇深,但逐渐,他的艺术语言中开始流露出对戈雅和马蒂斯的借鉴,作品从直接的表现性表达,转向更为内在、孤寂的存在主义探索。
早期,路航的作品带有新表现主义的烙印。吕贝尔茨在形体变形与情感张力上的处理,为他打开了情感表达的新维度,而培根的影响则在《碗》系列中得以突出。培根作品中扭曲的人体和浓重的心理氛围,使路航能够在视觉上通过孤立的碗与人物之间的关系来探讨个体的生存困境。他在这些作品中也表现出了对人物的极致简化与象征性表达,正如培根以极简的构图传递出内在张力,路航在碗的象征中凝聚出无声的叙事。
此外,路航汲取了戈雅黑暗与荒诞的力量。戈雅以其怪诞的人物和对社会的深刻批判性著称,在《碗》系列中,碗与人类之间的关系,与戈雅笔下那种极度扭曲的人物形象和社会的黑暗揭示,形成了某种呼应。尽管他未采用戈雅具象的场景和复杂的叙事,却通过极简的视觉语言,把社会与个体之间的对立张力,浓缩到碗与人物的对峙中。
而马蒂斯的影响则在路航对人体的处理上显得尤为重要,马蒂斯通过色彩和人体姿态的表现,传递了舞蹈般的生命力与律动感。但路航所表达的身体,不再欢愉,而是转化成了一种痛苦与屈从的姿态,让人倍感在物质世界中的无力与迷失感。

路航从戈雅与马蒂斯中汲取了形式与思想的精华,却以自己的方式进一步极端化了它们。在戈雅那里,怪诞的形象背后是社会的荒诞,而路航则将这一切剥离至极致,将人类与物质的关系简化为一个个荒凉的场景和孤立的个体。每一个碗都成为一个沉默的焦点,人物的姿态成了碗的对照物,而观者则在这种紧张的关系中感受到一种无法逃脱的宿命感。
这种风格上的转变,路航延续了他对人类生存状态的探讨,也拓展了这一主题的深度与广度。他将社会性与存在性糅合在一起,呈现出一个 封闭且荒凉的世界。在这种视觉语言的转向中,感受到艺术家某种倾向的批判性,也看到他对内心深处那种本能欲望的深刻洞察。在这一点上,路航的《碗》系列标志着他从早期的直接表达,逐渐走向了一种更为冷静的艺术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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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航从戈雅与马蒂斯中汲取了形式与思想的精华,却以自己的方式进一步极端化了它们。在戈雅那里,怪诞的形象背后是社会的荒诞,而路航则将这一切剥离至极致,将人类与物质的关系简化为一个个荒凉的场景和孤立的个体。每一个碗都成为一个沉默的焦点,人物的姿态成了碗的对照物,而观者则在这种紧张的关系中感受到一种无法逃脱的宿命感。
这种风格上的转变,路航延续了他对人类生存状态的探讨,也拓展了这一主题的深度与广度。他将社会性与存在性糅合在一起,呈现出一个封闭且荒凉的世界。在这种视觉语言的转向中,感受到艺术家某种倾向的批判性,也看到他对内心深处那种本能欲望的深刻洞察。在这一点上,路航的《碗》系列标志着他从早期的直接表达,逐渐走向了一种更为冷静的艺术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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